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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擂台】花约(小说)_3

时间:2022-04-28   浏览:0次

以花为约,花期一到,便是荼蘼。

——题记

【一】

刚刚沐浴过后的洛冰城,裸足,黑发,红唇。身上着一袭湖色薄纱衣,带着一股清浅的花香,萦绕鼻翼,醉人心神。她对着铜镜轻点腮红,淡淡一抹,手里的动作却停下了,怒声斥道:“你还打算看到什么时候?”话音刚落,洛冰城轻轻水袖一挥,那木门便瞬间碎成了粉末,可见这水袖上加注的力道。

午夜南歌依然站在门口,一身蓝衣,气度非凡,如山而立,如水而流。他面不改色地盯着洛冰城,随手打开折扇随意扇起来,气定闲神地说道:“你喊我来,不就是此意吗?”言语之间虽是轻薄,但是午夜南歌却说的义正言辞,仿佛偷看人家姑娘洗澡原本就是光明正大的事情。

洛冰城听了午夜南歌的话,不禁没怒,反而吃吃的笑了,回过头来说道:“人人都道午夜南歌是当今武林大英雄,没想到却也是个登徒子。”她左手如兰微翘支着额头,胳膊上的轻纱滑到臂弯,露出一截手臂,如玉一样透亮晶莹,姿势慵懒醉人。

午夜南歌收起折扇,信步走进来盯着洛冰城说道:“出浴美人,越发国色天香了。”

洛冰城听到这里,也收起自己的笑容,周身立刻多了一种威严的气势,冷冰冰地说道:“我没功夫跟你在这里调情,我只想知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。”

面对洛冰城突然的变脸,午夜南歌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,但他还是赔笑说道:“你的事,就是我的事。我的事,自然就没有办不妥的。”

洛冰城此时从椅子上站起来,走到午夜南歌的身边,说道:“很好,你不愧是我花约宗暗黑使。我喜欢。”声音清脆如黄莺一般,婉转动听。

午夜南歌虽然早已了解花约宗宗主行事乖戾,喜怒无常,一切全凭瞬间心情行事。可是他在她身边待了将近五年,才发现人的情绪可以如此善变,人的悲欢可以如此突如其来。总而言之,越美的女子越有毒,一旦沾上了,便是不死不休。

午夜南歌现在什么都不想再思考,只想着眼前的人,该如何驯服,这是男人固有的征服欲。尤其像午夜南歌,这样的大英雄。他收敛自己的所有,也只是想拥得美人归。他有的是耐心和好脾气。午夜南歌顿了一下,问道:“冰城,飞雪楼楼主已经被五马分尸。现在的飞雪楼,就是一片血域。接下来,是不是可以赏花赏酒赏美人啊?”

洛冰城看了一眼午夜南歌,冷笑了一声,说道:“暗黑使,我是花约宗宗主。你只是个奴才。你没资格喊我的名字,我们也没那么亲近。”话刚说完,却又绕着午夜南歌转了两圈,裙角拂过他的衣衫,温柔地说道:“午夜南歌,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?”

午夜南歌看着这样的洛冰城,只能无言。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,此时他却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懂女人,果然女人心,海底针。想要摸透,估摸着就是徒劳。

【二】

飞雪楼一事仿佛被冬天的大雪掩盖了一样,整个江湖竟然难得的风平浪静。不过,暴风雨来临之前,应该也是这种平静。平静之中,总能隐藏血腥的味道。

花约宗内,这几日却迎来了“花朝节”,与民间的花朝节不同,宗花乃是清冬雪花,所以花朝节就定在初冬。纷纷扬扬的雪使得整个花约宗粉妆玉砌,凭空多了一种远离世俗的净空悠远。洛冰城唯一爱的就是这样的雪花,如同尘世间的精灵,洁白无瑕,自由自在。用一瞬间去留住生命的永恒。

每当下雪的时候,都是花约宗的节日。午夜南歌看着洛冰城站在雪中,如同雪花仙子一样清冷脱俗。他有一种冲动,想要跑过去,拦腰抱起她,听她清脆快乐的笑声。午夜南歌想着想着,嘴角泄露了自己所有的笑意。可是他又叹了一口气,不现实的东西总是让人迷恋。他走过去,为洛冰城轻轻地披上纯白的狐裘,说道:“我愿为你俯落为尘,长醉不醒。”

洛冰城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物我两忘。午夜南歌的一句话打破了寂静,洛冰城没有生气,只是淡淡的说道:“是吗?”没有等待午夜南歌答复,她继续说道:“我也喜欢醉生梦死,心悸且美妙的感觉。但是人总是要瞬间清醒。”

午夜南歌见过各种各样的洛冰城,却没有真正靠近过洛冰城的心里,他不知道这个女子究竟想要什么。他只能揣摩女子一贯喜欢的方法表达自己的爱意,说道:“花约宗,其实是一个很浪漫的地方,如果可以永居于此,执子之手,与子皆老,真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。”

洛冰城仰着头,闭上眼,感受着雪花点落在脸庞的清凉和温柔。她嘴角微微翘起,欲笑未露地说道:“你忘记了,花约宗第一条宗规是什么?”

“男女不可通婚,如违此约,不得好死。”午夜南歌在花约宗待了这么久,自然对宗规耳熟能详,随口答道。但是午夜南歌觉得,其实宗规只是给别人看的,对于自己就不必如此较真了吧。接着说道:“你是宗主,你说的话就是宗规。只要你想做的,天下人都拦不住你。”

洛冰城睁开眼,对着午夜南歌轻轻一笑说道:“话虽如此,你却不知道花约宗是如何来的。花约宗本来就是一对情人一起建起来的世外桃源,他们相亲想爱,不理俗尘。直到有一天,女人有了身孕,男人突然接到江湖朋友的求救,他还是选择了朋友。他们便以雪花为约,六出花开便是男人归来之期。可是花开花落,归人永不再归来。女人从来没有出去过,她害怕自己念念不忘的人已然是别人的丈夫。至死,她都没有等到他。”

午夜南歌从来不知道花约宗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,也不禁有些感伤,但是他觉得自己是条汉子,说出去的话就绝不会反悔。于是,他牵过洛冰城的手说道:“请你信我,我会等你,此生不悔。不然如同初雪,一夜白头,次日暴毙。”午夜南歌觉得自己的心如磐石,所以下此重誓。却忘记了,世界上最易变得本就是人心。

洛冰城看着如此认真的午夜南歌,心里还是有些触动的,但是脑海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提醒着清醒。诺言往往都是带着糖衣的毒药,一旦饮下,便无可救药。洛冰城笑了,笑得招摇而放肆,说道:“且再等一等。”说完就朝着花约宗宗殿,转身走去。

【三】

初雪未消,洛冰城和花约宗姑姑深雪两个人漫步于白雪之下,听着雪花碎裂的声音,感受世间最干净的宁静。洛冰城想起了花约往事,问道:“深雪姑姑,你说花约是不是世上最美最凉的心事?”

深雪姑姑驻足,回头,看了一眼身边的洛冰城,感叹地说道:“冰城,不经意间,你都长这么大了。”言语之中有一种母性的欣慰。

她上下打量着洛冰城,仿佛从未见过一样,笑了说道:“冰城,有什么心事吗?让姑姑帮你解开。”

话音刚落,洛冰城还没有来得及回答。却见一支梅花簪破风而来,入墙三分,端端正正地插在那里。洛冰城和深雪姑姑四目相对,两个人一起奔向梅花簪发射之处,却发现空空荡荡的,没有人来过的痕迹。两个人不禁迷惑,江湖之中是谁有如此本领,可以在花约宗内来去自如。

深雪姑姑拔下梅花簪,发现夹着一张字条:十五,月圆,花约,必死。短短的八个字,却带着一种紧张恐怖的气息,让深雪姑姑的有一刹那的失神,难道飞雪楼终于有动静了,深雪姑姑短短几秒中脑海转过无限种可能。

洛冰城接过深雪姑姑手中的纸条,冷冷一笑,说道:“姑姑不用担心,他既然不要命,那就成全他。”说完随手一握,那纸条便化为了灰烬。

花约宗本来就不是好惹的主,既然有人敢上门挑衅,自然要给他点颜色看看。洛冰城把梅花簪递给午夜南歌,说道:“暗黑使,你行走江湖多年,这种梅花簪可有印象?”

午夜南歌摇着自己的折扇,接过梅花簪,对着太阳的方向仔细查看,但是心里却是一惊,脑子里涌出了无数疑问。过了片刻,午夜南歌收起梅花簪,对着洛冰城说道:“给属下一些时间,属下定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。”

洛冰城轻轻拍手,说道:“暗黑使,这枚梅花簪当真你不认得吗?我却认得,这是你的东西。是也不是?”

午夜南歌听到这句话,心里凉了一半,说道:“属下确实有过这枚簪子,但是你不要,我就扔了。”午夜南歌说完又看了一眼洛冰城,感觉心里有些胆怯地说道:“请宗主给属下三天时间,如若有误,自行了断。”

洛冰城看也不看午夜南歌,说道:“好,三天之后,我等你的消息。”声音明明如百灵鸟一样婉转,但是却有一种让人压抑的气势扑面而来。午夜南歌不敢正视,他怕一个不留神,就会死无葬身之地。

【四】

午夜南歌走在繁华的长安大街,到处都是一片花团锦簇,可是他无心欣赏这样的美景。他只想知道究竟是谁陷害于他,那枚梅花簪子明明被折成两段,扔在碧水湖了。可是这枚簪子现在却又完整地躺在自己的手心,午夜南歌百思不得其解。

男人本色,午夜南歌也不例外。他漫步在大街上觉得毫无目的,却在无形之中走到了秦楼楚馆。既然来了,哪有不进去的道理。午夜南歌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袍,拨弄拨弄自己的头发,然后自以为风流倜傥地走了进去。谁人没有个把红颜知己,午夜南歌自然是来寻般若来了。

般若倒也是这青楼的一枝花,不妖不骚,眉目之间自有一股清澈流转。最重要的是,她善解人意,她懂男人想要什么。她是一个天生的尤物,没有男人不喜欢。午夜南歌也是如此。

“什么风把我的大英雄吹来了?”午夜南歌刚走进去,就听到般若的声音,温柔如水。

午夜南歌没有答话,直接走进房间里,坐了下来叹了口气:“哎。”就见般若走过来,陪他坐下说道:“情场失意吗?女人是水,你对她暖,她自然温柔如绿波。你对她冷,她必然冻死你。”说完般若就格格地笑了起来。

午夜南歌看着笑意盈盈的般若,心里突然没有那么堵了,管她什么宗主什么梅花簪,这一切都消失了。只剩下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子,午夜南歌笑道:“般若,拥有你这样的女子,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。”

听了这句话,般若笑得越发娇柔了,如同一朵欲开未开的牡丹花,隐隐约约中透着风情万种。般若笑得有些岔气了,说道:“我就是个烟花女子,哪里高攀得上你们这些大英雄啊?”说完白了午夜南歌一眼,随即又笑了。

午夜南歌有些情之所至的冲动,伸手一下把般若揽在怀里,说道:“什么大英雄,我不稀罕。我要跟你在一起。”般若被午夜南歌抱得有些痒痒,笑得春风荡漾,缓了口气说道:“南歌,你真的愿意跟我在一起,一生一世吗?”

午夜南歌越发觉得畅快,这几年待在花约宗,说不得,碰不得,惹不得,还动不动就得受其的坏脾气。他终于受够了,现在大笑道:“不,我要生生世世跟你在一起。”

般若轻轻地吻了一下午夜南歌,深情的说道:“有你在,真好。可是我却不能跟你在一起。”说完眼泪已盈满眼眶,垂垂欲落。

午夜南歌感觉自己已经身处幸福了,般若的这句话却让他诧异万分,不由得大声反问道:“为什么?我一直待你不薄。”

见惯了般若的笑靥如花,此时梨花落泪,却更是楚楚动人,惹人生怜。般若迟疑了一下,有些惊恐地说道:“我有个仇人,她很厉害。她不死,我没有办法幸福。”说完趴在午夜南歌身上哭了起来。

午夜南歌拍着般若的背,心里着实心疼,安慰地说道:“没事,有我在。无论他是谁,我都可以帮你杀掉他。”

【五】

三天之期已到,但是午夜南歌没有回来。

花约宗内一片寂静,连喘气都变得小心翼翼。洛冰城挥了挥手,让所有的侍女都退去,只留下了深雪姑姑。洛冰城问道:“姑姑,他为什么不回来?”

深雪姑姑有些心疼地看着洛冰城,她和她的母亲一样,都是性子极冷的人,但是一旦有人走近了,她们就把对方看得太重。深雪姑姑没有回答洛冰城,只是淡然说道:“无情者,往往都是重情者。重情者,往往最易为情所困,为情所伤。但是我不希望你如此。”

洛冰城第一次觉得自己愚昧,午夜南歌于自己而言就是一个奴才,如同满街乱爬的蚂蚁。根本无关紧要。可是为什么自己心里却有些生硬的疼痛,说不出口,却是真的痛。洛冰城不明所以自己的感受,有些焦躁,有些无助。只是继续问道:“姑姑,我该怎么办?”

深雪姑姑把洛冰城抱在怀里,如同母亲哄孩子睡觉一样,轻轻地说道:“冰城乖。许是在花约宗太寂寞了,突然出现了他,你骨子骄傲不愿意接受,但是心里却已是默认了。但是这不是爱,这只是相伴而行的一种陪伴,随时都会消失。”

洛冰城安静了下来,说道:“我懂了,姑姑。”说完这句话,她立刻恢复了往日里的清淡和疏离,说道:“姑姑传宗主密令,花约宗这几日要严加防守,来一场瓮中抓鳖。”

深雪姑姑也不多言,接了密令,急忙召集人部署去了。

午夜南歌对花约宗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,他只是待在般若那里,日日笙歌。两个人如同新婚燕尔,如胶似膝。午夜南歌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这样快乐过,真想要把时间停留在这一刻。可是午夜南歌有时也会想到洛冰城,这个花约宗会这样轻易地放过自己嘛。想着想着午夜南歌又觉得,待在花约宗实在是太窝囊了,自己堂堂武林第一侠客。反正再也不要回去了,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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